社保观察：外来务工者不能参保怎么办?

一半以上的外来务工者都在他工作地法定的社会保险之外，又另购买了一份保险作为替代保障。这是新生代ilabour 课题组2014年下半年在《外来务工人员五险一金现状调研报告》中揭示的现象。该调研是近期有关外来务工者对社保制度信任度的一项颇具参考性的调研。

新生代ilabour课题组由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山大学、香港理工大学四所高校师生联合建立,成立4年多来，进行了富士康工人、建筑工人、尘肺工人等多次调研。此次外来务工者五险一金调研，地点分布在深圳、广州、东莞、南京、上海等大城市，且针对苹果、优衣库和可口可乐三个国际著名品牌的代工厂进行调查。调查对象总体的社保覆盖率高达96.5%，无论是政府监管还是品牌企业查厂的压力也都大于一般工厂，社保执行的规范程度应该是远高于一般企业的。

然而，正是在这些工厂里调查发现，大多数的工人都感受不到社保带来的好处，不愿意购买社保，即使法律强制购买，他们也希望少买。这种不信任的普遍心态，很大程度上应当归咎于政策和制度方面的原因。

从调查所得的信息看，工人并不是不需要社保。“这么低的工资我们随时都想走，现在不走就是想把15年的社保买满，减轻下一代的负担。”这样的说法在此次调研的采访记录中并不鲜见。

据调研人员统计，真正把养老问题完全寄望于子女或自己力量的外来务工者很少，在全体调查对象中分别只占7.2%和6.6%。在外来务工者里最具代表性的，还是那些既认为有必要未雨绸缪，又信不过社保制度，犹豫徘徊的人。

在工作地点参加法定社保的工人，最为担忧的就是自己会因为账户无法转移，或年限未能交满，今后根本享受不到保障。忧虑前者的主要是年纪较长的工人，他们害怕在城市里按较高标准缴了多年费用后，未来退休回到老家连按当地的低标准享受保障都没资格。较为年轻的工人则不愿被社保绑在工资增长缓慢的岗位上，一位工人在受访时问道：“你在同一个厂不可能干15年，如果换厂了，新厂不给你交怎么办?所以说不敢保证能交满15年。到时候钱又不能退，不就白交了吗?”有这两种担忧的外来务工者，最容易做出的选择就是索性再在老家买一份新型农村社会保险。

“新生代”调查发现，有51%的工人购买了新型农村社会保险;还有14.2%的工人不清楚自己是否购买了这一保险。这可能与他们并不常在农村老家、不了解这一险种有关;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往往不是直接缴费人，而是由留在农村的家人代为购买保险，因此并未留意自己的保险情况。肯定自己没有购买新型农村社保的工人，仅占34.8%。

新型农村社会保险如此受到青睐，与它缴费金额低不无相关，工人们往往愿意多买这份保险，当作一个保障。不过，随着国家政策的调整，大陆社保按规定将不能同时享受多种类型，即使缴了多种社保费用，最后也只能享受一种。所以，等到退休年龄时，这些既缴纳了城镇职工社保、又购买了新型农村社保的外来务工者究竟能享受哪种保险，还需看到时的政策规定。两种社保，注定有一种是缴了白缴的。这些外来务工者对此是否心知肚明，是否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调研报告并没有给出答案。

除了新型农村社保，也有一小部分工人选择了商业保险作为他们的替代保障。购买商业保险的工人数，在总的调查样本中占13%。这一比例看似不大，但考虑到商业保险较为昂贵的缴费金额，它已经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比例。

工人选择商业保险，跟商业保险的保障力度较大、保险收益较高有关，但他们在受访时提到最多的“优点”，还是商业保险的透明性。如一位受访者所言：“政策真定下来的话，我自己算过如果划得来(当然会买)，现在(不肯买)百分之七八十都是政策的原因⋯⋯与其买社保，我觉得不如买商业保险，因为有一份合同，能算出来交多少钱，最后拿到多少钱，以后有多少收益，什么时候可以退，我都知道。”